第四十九章 妖王觉醒-《君见妖否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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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后,他再次看向花见棠,暗金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井,映不出任何情绪的光。

    他的嘴唇微动,声音不再是幼兽的呜咽,也不是之前苏醒时沙哑断续的疑问。

    而是一种清冽、冰冷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哑,却又无比清晰、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子的……陈述句。

    “你身上,”他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树洞里回荡,“有‘骨’的气息。”

    花见棠浑身剧震!

    他感觉到了!感觉到了她脊椎伤口处残留的、与“王权之骨”同源的力量气息!

    少年子书玄魇(或许该如此称呼他了)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。他微微蹙眉,那冰冷的眉头蹙起时,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无声弥漫。

    “还有,”他继续用那种毫无波动的语调说,暗金眼眸锁定她,“你很弱。比蝼蚁,强不了多少。”

    “但,”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她颈侧那道被梭镖划出的、已经凝结的血痕,又扫过她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手指,“你护着‘它’。”

    这个“它”,指的显然是之前幼兽形态的他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最后一个问题抛出,树洞内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的冰。

    花见棠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为什么?她能说什么?说我知道你是谁?说我想改变你的命运?说我只是……不想再看到你死一次?

    这些话,在眼前这双冰冷洞悉一切的暗金眼眸前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,甚至……僭越。

    少年子书玄魇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答案。他移开目光,再次低头审视自己这具瘦弱却蕴藏着可怕力量的崭新躯体,眉心微蹙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抬起头,看向被枯枝败叶遮掩的洞口缝隙。

    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他站起身,动作依旧有些滞涩,但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、属于掠食者顶端的冰冷气场,已经不容忽视。尽管他看起来只是个瘦削苍白的少年。

    他看向花见棠,暗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命令或商量的意味,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、近乎天道的漠然。

    “走。”

    只一个字。

    宣告着,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“饲养”、隐藏的小白时代,彻底结束了。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这个苏醒的、冷酷的、哪怕处于极度虚弱状态,也依然凌驾于凡尘之上的……

    妖王,子书玄魇。

    而花见棠,这个满身伤痕、力量微末的“饲养者”,似乎在一瞬间,就从“保护者”,变成了……需要仰视、并且前途未卜的……“同行者”?

    她看着那个赤着身、覆盖着鳞片和疤痕、额头生着暗金犄角的少年,缓缓走向洞口,背影瘦削却挺直,仿佛一柄刚刚出鞘、饮血不足、却已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刃。

    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一切都将不同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、茫然、以及那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、隐秘的酸楚。

    然后,她也挣扎着,扶着冰冷粗糙的树根,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走向那个,已经不再需要她掌心温暖,却可能决定着她未来生死与归途的……冰冷身影。

    树洞外的光线,经过枯枝败叶的过滤,变成了一种浑浊的、带着腐朽气息的惨白。少年子书玄魇站在洞口边缘,赤足踩在湿冷的苔藓上,身形在黯淡光线下显得越发瘦削单薄,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肩胛骨如同即将破茧的蝶翼,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他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侧首,淡金色的碎发遮住部分眉眼,只露出线条冰冷的下颌和那对弧度锋利的幼嫩犄角。

    “能走?”他的声音没有起伏,像是询问,又像是陈述。

    花见棠扶着粗糙的树根,强忍着脊椎处因站立而加剧的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中间劈开的剧痛,点了点头,又意识到他看不见,才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音节:“能。”

    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,已经率先拨开遮掩洞口的枯枝,走了出去。动作并不迅捷,甚至带着一丝重伤初愈般的僵硬和滞涩,但步伐异常稳定,踏在腐叶上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花见棠咬紧牙关,跟了出去。外面是更深的、仿佛永远也走不出的墨绿色林海。高大的古木遮天蔽日,藤蔓如同垂死的巨蟒缠绕其间,光线稀疏,空气潮湿阴冷,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某种腥甜瘴气的味道。

    这里就是瘴雾林深处,低阶妖兽的乐园,也是人族修士轻易不敢踏足的险地。

    少年子书玄魇走得很慢,似乎在适应这具新生的、远未恢复的躯体,也似乎在默默感应着什么。他暗金色的眼眸偶尔会扫过周围某些阴影角落,或者地面上某种不起眼的痕迹,目光平静,却让花见棠隐隐觉得,他能“看”到许多她无法察觉的东西。

    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沉默像一层厚厚的苔藓,覆盖在每一次呼吸和脚步声中。

    花见棠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。她不仅要对抗身体的剧痛和虚弱,更要时刻警惕周围可能潜伏的危险——妖兽,毒虫,还有……走在前面的那个“人”。

    他不再是她可以揣在怀里、用指腹抚摸绒毛的“小白”。他是子书玄魇。哪怕只是少年形态,哪怕看起来虚弱,那股深植于灵魂的冰冷、漠然与潜在的暴戾,如同无形的力场,让她每一寸皮肤都感到刺痛和压抑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,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。那个关于“骨的气息”和“为什么护着它”的问题,像悬在头顶的冰锥,随时可能坠落。

    但她别无选择。离开他,在这危机四伏的瘴雾林深处,她活不过半日。

    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,前方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花见棠也随之顿住,警惕地望向前方。

    那是一小片林中空地,中央有一块微微凸起的、布满青黑色苔藓的巨石。空地上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、形状不规则的兽骨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浓郁的腥甜气味,源头似乎就在那块巨石之后。

    少年子书玄魇的目光落在那块巨石上,暗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,闪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本能的厌恶与……兴趣?

    “待着。”他丢下两个字,便朝着巨石走去。

    花见棠停在原地,心脏收紧。她看到少年走近巨石,没有绕行,而是抬起那只覆盖着细密暗金鳞片、五指修长却异常苍白的手,看似随意地按在了布满湿滑苔藓的石面上。

    没有用力,没有光芒。

    但就在他手掌接触石面的瞬间,那块至少千斤重的巨石,突然发出“咔嚓”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!紧接着,以他手掌为中心,无数道细密的、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块石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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